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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在演員都還完全沒有確定的時候,就想讓長澤雅美小姐擔任主角了」――《ELPIS―是希望還是災禍―》編劇渡邊綾訪談(後篇)

在訪談的前篇,主要是介紹《ELPIS―是希望還是災禍―》曲折的企劃過程。
後篇則談到該劇與《關於現在這裡發生的危機和我的好感度》意外的密切相關性,以及渡邊綾創作劇本的方式。
(前篇由此去)

個人翻譯,非官方中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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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出處:https://news.yahoo.co.jp/articles/a2b7c189783a877de488e9d1578b3bbfae8857e1
2022.10.24

因《ELPIS》受挫而產生的《關於現在這裡發生的危機》

真榮田鄉敦先生在《ELPIS》中,飾演的是菁英出身又帥氣的年輕導播岸本拓朗,是一位自認善良也毫無疑問地迎合現實過日的角色。這與幾乎同時製作的《關於現在這裡發生的危機和我的好感度》(以下簡稱關於現在這裡發生的危機)中,松坂桃李飾演的原為主播後擔任大學公關室職員的神崎真,在人物設定上有共通點。
渡邊綾(以下省略):
  其實以劇本撰寫來說,《ELPIS》比較早,不過在企劃一度停滯時,我想著「那個企劃就送給佐野(亞裕美製作人,以下簡稱佐野P)小姐吧」,就放棄了。所以或許有點想做類似的吧,《關於現在這裡發生的危機》才會出現相似的人物。

說到這才發現,《ELPIS》長澤雅美小姐飾演的淺川惠那,曾是相當受歡迎的主播。等於《關於現在這裡發生的危機》的神崎結合了惠那與拓朗的人物設定呢。
  總覺得,像拓朗這樣的人,實際上在電視圈很多(笑)。以前的電視圈有很多硬派、反對體制又叛逆的大叔,以熱血的反骨精神製作了很多有遠大目標的紀實節目。但世代交替了,現在的年輕一輩很聽話也不太會違逆上級的命令,真的找不太到有骨氣的人了。

怎麼說呢,就是沒什麼反叛心只會順從命令呢。
  再這樣下去,就連對上層僵化的系統做一點微小的改變都會變得很難。而就是對這樣龐大組織擁有危機感的人,才會帶著像《Wonder Wall》(以下簡稱WW)與《關於現在這裡發生的危機》的企劃來找我吧。
  所以像拓朗這樣,只有善良卻什麼危機感和問題意識都沒有的人,若因為某個契機而站出來,會產生什麼變化呢?想透過電視劇模擬這樣的情境,那就是《ELPIS》。

想讓消極、漠不關心的人的心動起來

相對於拓朗,原是人氣主播的惠那,恐怕從以前到現在就一直忍受莫名其妙的事情,是一個不斷壓抑怒氣與痛苦的人。渡邊小姐以前曾說過:「現在的人無法包容他人的怒氣,或許是因為連自己都忍耐怒氣到極限了,而產生的一種排斥反應。」惠那似乎也是如此。
  大約10年前,我對某電影製作人說到,現在的人似乎喪失了對難過、痛苦、怒氣等負面情緒消化的能力。對方回說:「所以現在不管是電視劇還是電影,大家都不太想看難過或是沉重的故事了。」雖然我當時聽到時覺得:「是這樣嗎?」,不過在寫《WW》的時候,的確貼身地感受到了。

《WW》是以現實京都大學自治宿舍「吉田寮」相關事件改編而成的電視劇。大學單方面地停止了與宿舍學生的對話、強迫學生撤離,而迫使學生提起訴訟。
  我認為教育機構採取如此橫行霸道的態度,大家應該要更加生氣才對。可是雖然這部作品得到了不錯的評價,也改編成電影,但結果卻沒有引起大家的怒氣。就算有不滿的聲音,也只是原本就抱持這樣問題意識的人加入而已。
  那讓我感覺到,要透過怒氣、悲傷這樣的負面情緒去打動漠不關心的人是相當困難的。所以要改變他們的想法,必須要以更加歡樂、有趣引人發笑的形式,這就是像我這樣的人應該負責的,抱著這樣想法創作出來的就是《關於現在這裡發生的危機》,這次的《ELPIS》也是這樣。

不過,最近就算是在民放電視劇,描寫國家權力腐敗或是媒體為查明真相的堅持,以及弱勢者的怒氣等這方面主題的作品稍微增加了。或許只是巧合,總覺得似乎與安倍政權結束相關……。
  雖然我平常沒有那麼積極地看電視劇,但我認為這應該不是巧合。因為在此之前明明若提出類似的企劃,都會不斷被上面否決。我想,比起《WW》那個時候,社會的風氣有很大的改變。

劇本,只是將上天給我的檔案紀錄下來而已

渡邊小姐的作品質量總是很高,也令人好奇你寫劇本的方式。之前曾看過你在某個訪談提到「在腦中,某個地方會送來檔案,然後我去閱讀後寫出來」是以這樣的感覺在寫劇本的。當時我嚇了一跳,想說這是什麼回事?!
  是這樣沒錯(笑)。

為了收到那樣的檔案,會先嚴密思考人物的經歷,或是深入設定人物相關圖嗎?
  與其說深入設定……。像是這次的《ELPIS》,在演員都還完全沒有確定的時候,我和佐野小姐就想讓長澤雅美小姐來擔任主角了。所以就抱著這樣的想法,開始想像長澤小姐的周圍有誰誰誰,彼此有什麼關係、發生什麼事件會比較有趣等等,去延伸出其他人物。
  怎麼說呢,就像是為了發生有趣的事去安排角色或是取得平衡。像這樣一直思考一直思考,到某個時候覺得「這個可以!」,上天就會送來檔案了(笑)。之後就以旁觀者的角度,把發生的事記錄下來。

就是所謂「角色自己動起來」的狀態嗎?在寫之前沒有設定好細緻的故事情節(plot)嗎?
  完全沒有。倒不如說我根本不寫故事情節的。因為對我來說故事情節就像是明天預計要和某人見面,然後「依照這個順序把這些話題丟出來,進行這樣的對話」像這樣訂定好計畫。但依照這個計劃行事,就算順利,也一點也不有趣也不感到興奮。
  所以寫劇本的時候,是以「現在我要收看《ELPIS》這部10集電視劇」的角度開始寫的。第1集怎麼樣的開頭、還有這一集的後面要有什麼樣的場景會比較有趣等等,像這樣的感覺去寫。

原來如此!相當有趣。
  比如說,要寫惠那和拓朗對話的戲,雖然會先大致掌握好兩人是在什麼樣的狀況下對話,但主要是我想像我也在場聽著他們對話的感覺去寫,「在這樣的狀況下他們會說什麼」以這樣的感覺去寫會最順利。總覺得,這樣講出來有點害羞(笑)。

不會不會,對劇迷來說覺得相當有趣耶(笑)。

佐野P就像法拉利一樣衝擊日本的公平正義

和電影或單集劇比起來,這次寫連續劇是否比較困難?或是有特別有趣的地方?比如說必須更加注意得在這一集帶出下集伏筆等等。
  對。比如說如果下一集會發生衝擊的事件,最好前一集的最後要帶出一點,這方面就從佐野小姐那裡學到很多,不過前提是我自己也想寫啦。

說到編劇與製作人的關係,佐野P在8月24日的推文令人有點在意,那是什麼意思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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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製作《ELPIS》過程中,渡邊綾小姐對我說的話。
謙虛很難,我雖然討厭人家說「雖然我只有50分,但仍請多多指教。」
但要是說「我目標是成為70分的人,還請多多指教」,我就能接受。
也就是將自己的不足丟給他人來補,還是接受自己仍是50分的人,兩種不一樣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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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阿~好像有說過。不過那與其說是劇本相關,倒不如說是向佐野小姐說教吧(笑)。因為佐野小姐明明能力很強,卻對自己完全沒有自信,就只會忿忿不平地碎碎念。所以我就「你在說什麼阿」地說了他一頓。

也就是說不是自己的感觸,而是鼓勵佐野小姐的話阿。
  對。和佐野小姐討論事情,總是8成是佐野小姐的抱怨,1成是我說教,剩下1成才是討論劇本(笑)。

原來如此(笑)。不過「非完全丟給他人,而是自己接受一半」,聽來感覺是關係到大人的「責任」。不管是權力還是體制,大人誰都不願負起責任,我們也只在旁冷冷觀看,這個時候必須要有人主動站出來,可是這不是讓他一個人背負全部的責任。渡邊小姐目前為止的作品也是,這次的《ELPIS》也同樣描寫這樣的故事吧。
  阿~說到這個的話,我一開始覺得佐野小姐這個人可以信任,也是因為她責任感很強的緣故。在電視台這個存在各種限制的地方,要表達自我意識並為此負起責任,真的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。在這當中也包含了對社會、對現狀,自己也必須負起責任的想法。

從《ELPIS》企劃的經過,就能看出渡邊小姐和佐野小姐彼此互相扶持的關係呢。
  我覺得佐野小姐就像是法拉利一樣,像賽車般催滿油門衝擊日本的公平正義,因為到處碰撞所以已經傷痕累累,車身都是凹洞了(笑)。不過我好像這樣公開宣告過吧,因為她是法拉利,只能不斷地跑,直到周圍的人讓路為止。
  像佐野小姐那樣有骨氣的人,一定對在龐大組織中只能被批評、壓迫感到相當著急吧。所以在我還事不關己地說教時,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TBS辭職,而等我發現時,電視劇就已決定在關西電視台播出了(笑)。

雖然覺得電視劇改變不了什麼

到目前為止,以相同的問題意識創作了《WW》、《關於現在這裡發生的危機》,還有這次的《ELPIS》,有實際感覺到觀眾或是社會上的反應改變了嗎?
  沒有,對我個人來說完全沒有。尚未感覺到什麼、也沒有看到實際的改變。我們所能做的真的很少,真的要改變,必須要從社會內部或是人的內心開始吧,要從那裡改變了以後,才會第一次覺得這樣的戲劇很有趣吧。
  雖然因為各種因素推遲了《ELPIS》的播出,但若照原本預定時間的話,或許有興趣的人會比現在更少,所以可能現在才真的是最佳時機也說不定。

不過,這難道不是因為先有《WW》、《關於現在這裡發生的危機》這樣作品的緣故嗎?就像渡邊小姐創作的電視劇、電影一樣,若朝龐大的牆壁持續不斷地丟擲雞蛋,可能會成為人們心態轉變的契機。
  我也很想這樣想,即使微小,但確實有人接收到。我也是將此當作自己的精神糧食與希望,才能持續寫到現在。

今天十分感謝你珍貴的談話,非常期待《ELPIS》的播出!


編輯、文章:福田Hukusuk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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